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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6日,新邵縣潭府鄉水口村,13歲的譚少林獨自擔當起給爸媽做飯的任務。

            新邵縣潭府鄉水口村,這是譚明珠的第9個“家”。

            在她臥室的書桌上,擺著一張全家福。這是弟弟譚少林1歲時,一家五口去照相館照的。房間貼著周杰倫的海報,去看一場周杰倫的演唱會是譚明珠的“青春夢想”之一。一旁,她收養的流浪狗“乖乖”縮成一團趴著,譚少林記得姐姐說過,學醫是為了治好父親的病,等老了之后,她想開一家動物診所……所有這一切,成為23歲的譚明珠的遺愿。

            9次搬家

            4年前,譚明珠一家搬到了新邵縣潭府鄉水口村的一棟磚房。跟之前一樣,這個臨時的家是一個遠房親戚提供的。一開始不收他們房租,從去年起,房東收取500塊一個月了。

            2005年,譚家的房子被洪水沖垮,自那時起,譚明珠和家人便開始輾轉于各個臨時的家。坐在姐姐床邊,12歲的譚少林掰著指頭說起了每一次的搬家經歷:

            第一次是下譚村的一間老式土磚房,在地下一層,是姑姑提供的;第二次是縣政府旁的紅磚房,是一個姨媽提供的;第三次住在上譚村,是父親譚丙田的朋友提供的,房租每月200元,住了3年……現在住的已是第9個“家”,也是住得最長的一次,4年。譚少林說,母親龍棉花有個本子,每次搬家都會記錄下來。

            如今,這個家庭正在準備搬第10次家,“房東的兒子要結婚了,地方不夠用,讓我們搬走?!弊T少林說,給媽媽龍棉花治腰傷的醫生見他們沒地方住,便將隔壁村的房子騰出來給他們。在屋里的兩間雜屋內,堆滿了一個個打包好的紙盒子和編織袋,一部分是譚明珠出事前在家整理好的。

            40多個不眠夜

            在譚家的大門口,兩扇半掩的大門中間,龍棉花瘦弱的身子趴伏在凳子上,跪對著天空。

            “她是在為姐姐祈禱?!弊T少林小聲地說,姐姐出事后,母親每天都會讓自己攙扶著走到大門口,然后跪下祈禱。因為腰椎受傷,母親根本直不起身子,只能靠凳子支撐。

            龍棉花是一個多月前受傷的。因為準備搬家,她到新住所打掃衛生時,把腰椎和盆骨摔傷了。因為這個意外,放暑假的譚明珠放棄了去廣東打工掙學費,留在家照顧母親。晚上龍棉花要翻身或者上廁所需要人幫忙,譚明珠便干脆搬個小凳子放在母親床邊,累的時候就趴著小瞇一會,連續40多個夜里沒睡過一個整覺。

            在木架床邊,放著龍棉花的藥?!斑@是女兒給我買的,她5天沒回家了,我睡也睡不著,以前都是她一天到晚守著我。”龍棉花捧著家中唯一的一本相冊,用手摸著照片上的女兒大聲地哭著,說這個家虧欠譚明珠太多。

            這個家似乎從來就生活在陰云里,而譚明珠在弟弟眼里就是撐開一道光的“女超人”。屋后有一片父親譚丙田的洗澡區域。癱瘓這么多年來,都是譚明珠把根本使不上力的父親從床上背起,“我姐姐人很瘦,都是靠著一股蠻力背起爸爸?!弊T少林還記得,姐姐高中時,下午放學后會騎40分鐘的單車先回家給爸爸洗澡喂飯,再趕回去上晚自習。

            兩本賬本

            里屋的一張床上,譚丙田強忍住哭泣,肩膀不斷地在顫抖,眼角滿是淚水。譚明珠就是在這個房間里,喝下那袋“百草枯”。

            在枕頭底下,有兩本譚家的賬本,記錄著這些年來找親戚朋友借的錢和好心人捐的錢的明細,“就算是別人捐給我們的錢,我都會還,我還不起,等孩子長大了也要還上?!饼埫藁ㄕf。

            賬本上,之前借來的生活費和三個孩子的學費就有10多萬,最多的一筆是6000元。譚明珠出事后,家里借了6萬元,“都是找親戚朋友借的,醫藥費是她舅舅墊付的,我們實在沒錢。”龍棉花說,丈夫有類風濕和糖尿病,癱瘓在床后,每個月的藥費都是2000元。這次自己摔傷后,不敢去醫院治療,村里的一個醫生給她配了藥,“看我們家可憐,他說等我孩子工作賺錢了后再給他看診費用?!?/p>

            這些賬本上,沒有關于譚明珠生活費用方面的支出?!八龔臎]問家里要過生活費。”龍棉花哽咽著,這些年女兒一直在勤工儉學,假期要么出去打工,或者去撿廢品賣,衣服都是撿別人的舊衣服穿,買也只是攤子上10塊錢一件的,“她從來也不嫌棄這個家窮,要是沒有她這個家怎么辦……”龍棉花泣不成聲。

            20多只貓狗

            譚明珠的臥室,被這個23歲的女生打理得很溫馨。墻上貼著偶像周杰倫的海報,還有很多卡通娃娃?!坝行┦墙憬阃瑢W送的,有些是她撿來的?!弊T少林說,譚明珠很喜歡卡通娃娃,但從不舍得花錢去買。

            譚少林記得姐姐說過,當初選擇學醫是為了治好父母的病,等老了之后,她想開一家動物診所,當獸醫?!八類鄹游锎蚪坏溃袝r候給它們挑跳蚤,天氣熱時會在狗的肚皮上灑些水給它們降溫。”譚少林數了數,姐姐養過10多條狗,8只貓。“有些是親戚朋友知道她愛小動物送來的,也有些是撿來的流浪貓狗?!彼f,“乖乖”就是一條姐姐養的流浪狗。1年多前,“乖乖”被村民在水溝里撿到,送給譚明珠養。

            “來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了?!弊T少林說,乖乖的名字是譚明珠取的,“姐姐很疼愛‘乖乖’,她說它跟我們一家的命運很像,都無家可歸?!弊T少林說完,望了一眼縮成一團的乖乖,“它最喜歡圍著姐姐跳來跳去,可這幾天變得低沉了,是不是它也知道姐姐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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