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3·15”,媒體聚焦消費維權,企業如臨大敵。而同時,一群職業的“網絡刪軍”正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的工作就是幫助企業刪除各大網站上的負面消息。連日來,記者采訪了多位武漢“刪軍”,他們勾勒出一條刪帖灰色產業鏈。
刪帖“黃金季”業務量翻番
“早上跑武昌,下午到漢口,晚上回去繼續搞公關”,供職于武漢一家網絡公關公司的小羅3月份以來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平時我們主要以網絡營銷業務為主,這個月則主要是刪帖業務,業務量比平常翻番,價格也比平時貴了50%左右。”
小羅介紹,刪帖子的費用主要依據網站流量的大小而定。比如消滅地方性小網站帖子,每個鏈接300-400元;地方門戶網站1200-1500元;而幾大全國性門戶網站收費最貴,最貴的高達一條6000元,而普通的也要2500-3000元。
如果是在論壇上,一般按回復的多少來收費。回復在100條以下的收600-1000元,比如回復超過了100條的起碼1100元;影響力大的論壇,比如天涯,就算是零回復,也要2000元。
如果是新聞,收費則在1500-3000元。普通新聞鏈接1500元,電子數字報就要3000元。涉及法律、醫療的稿子收費也要貴20%左右。
賽富通SEM搜索引擎營銷系統湖北總代理許經理稱:“刪帖基于跟媒體長期的合作,可以先刪帖再付錢。”她給記者發來了一份媒體合作名單,上面從新浪網到中國眼睛網,洋洋灑灑羅列了300余個。
“現在網絡信息都會被廣泛轉載,一個鏈接一兩千元,一個公司刪帖做下來,往往要花一二十萬元”,武漢大時代網絡技術有限公司陳自月告訴記者:“但是只要肯花錢,幾乎沒有刪不掉的信息。一般來說,處理一個公司的刪帖只需要24-48個小時。”
“編輯路線”二八分賬
“3月份漲價,其實我們也不想。主要是需求多了,刪帖的風險大了,網站編輯要漲價”,小羅告訴記者:“即便是現在,我們也不能報一個絕對價格,刪帖要多少錢,要看編輯的心情。”
記者了解到,要刪除信息,主要有三種途徑:利用網絡技術進入網站后臺刪帖、跟百度等搜索引擎合作,或者直接找到網站編輯溝通。而由于第一種途徑困難且違法,第二種要價高昂,武漢的“刪軍”們普遍走“編輯路線”。
陳自月透露,公關公司與網站編輯一般是二八分賬:“比如1500元的刪帖費,一般編輯要拿1200元,公關公司只是賺個過手費,頂多二三百元。如果是一個網站的多條信息需要處理,則可以一起交給一個編輯,可以拿個‘批發價’。如果不用開發票,可以再便宜個6%。”
而記者了解到,除了刪帖業務,這些網絡公關公司還跟網站編輯有諸多的“業務往來”。
“比如把公司的軟文推到網站上,也花費不菲”,武漢喧宵網絡策劃有限公司艾經理告訴記者:“比如要把消息推到新浪首頁要5萬-6萬元,就是推到三級頁面也要1萬多元。平時的這些業務聯絡,讓網絡公關公司積累了廣泛的編輯人脈,在刪帖時就能派上用場。”
“走‘編輯路線’,企業、編輯能雙贏”,小羅透露:“比如武漢很火的生活消費類論壇得意網,如果消息要置頂,網站開出的價格是6000元,而通過我們只要2000元,因為是跟編輯私下合作。企業省了4000元,編輯賺了2000元,何樂而不為?而且編輯圈子是通的,不認識的編輯可以通過熟人去疏通,一般都能搞定。”
在大時代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發放的宣傳冊上,記者看到其中的客戶不乏良品鋪子、艾格眼科醫院等知名企業。
“需求量最旺盛的行業,集中在食品、餐飲等”,陳自月說:“不少企業會委托我們做長期的輿論監控,一旦發現負面消息立即通報。但是要消滅負面信息,往往需要耗費幾十萬元。”
記者了解到,目前武漢較大的網絡公關公司只有五六家。創辦人不少本來就出自媒體,與網站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不少聲稱可以刪帖的個體“刪軍”,也需要借助網絡公關公司的力量,行業嚴重良莠不齊。業界發生過多次利用網絡“水軍”、“刪軍”制造的惡意誹謗、中傷事件。
“網絡信息的海量,網站對編輯權限把控不嚴,給網絡‘刪軍’留下了空間”,武漢某本土門戶網站新聞編輯負責人告訴記者:“按照要求,網站發稿需要有來源,刪除稿件需要始發媒體發來公函。但實際上,網站一個版塊的編輯就有五六人,每人都有權限刪稿子。不排除有編輯私下刪除稿子,而不通報上級的情況。因為一個網站上的新聞可能有幾百萬條,如果不去刻意檢查,很難發現哪條稿子不見了。”
據了解,早在去年4月份,工信部、工商總局就曾在全國開展2個月的整治非法網絡公關行動。但武漢市公安局網監處皮警官告訴記者:“目前,對于聘請網絡公關公司刪帖、頂帖的行為還沒有明確的界定。但是如果涉及詐騙、惡意中傷是可以報案的,但查找證據也有一定的困難。”
不接二手單 新帖莫太急 “刪”亦有“道”
“網絡公關公司,能幫你刪帖,也能給你轉帖”,武漢一家環保器械企業負責人告訴記者:“我曾經咨詢過一家公司,由于價格太貴,打算不做,轉投另一家企業。誰知道第一家公司就瘋狂轉發我要刪除的帖子,最后花了雙倍價格才搞定。”
在采訪刪帖行業的過程中,不少“刪軍”道出了這行的獨有“秘笈”。
“首先,咨詢過別的公司的二手單,我們是不接的”,一位公關公司負責人告訴記者:“因為我們就是做信息生意的,客戶泄露了需要刪除的鏈接后,一旦別人沒有做成生意,就會惡意轉發,后續工作便難以開展。”
昊天網絡維護機構則在網上詳細“曬”出了刪帖的要領:“重大事故、拆遷的熱點帖子一般不刪除;最新發布的新聞帖子一般不給予刪除;刪除帖子要徹底就必須刪除網頁快照,不給網絡留下一絲的信息痕跡;刪帖時,還可輔助發布正面的信息,把您的負面信息壓制在搜索引擎底端。”
“新帖一定要等等再刪”,該機構稱:“信息才剛剛發布你就刪除掉是不是發帖人會關注呢?而且網站的編輯也知道信息是最近發布的,一旦發現消息不見了,容易引起內部懷疑。”(長江日報,記者 蔡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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