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那場期限錯配的“錢荒”仍未畫上句號,或悄然傳染至實體經濟。
缺錢?還是缺有效市場需求,抑或供給過剩?經濟增速甫一退潮,累積的問題就開始暴露;信貸風險陡然上升,銀行與實體經濟都很受傷。
而資源過度用于金融領域而非實體之際——正是危機根源的滋生之時。
實體經濟流動性緊張和銀行間流動性寬裕在中國并存。畫外音是,中國經濟“換擋期”與金融監管政策趨嚴之下,銀行甚至“拋棄”了實體經濟。
流動性怎么了?決策層再度馳援。近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出,加大定向降準措施力度,對發放三農、小微企業等符合結構調整需求的貸款,以及能滿足市場需求的實體經濟貸款達到一定比例的銀行等適當降低存準率。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日前在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考察期間坦言,融資難、融資成本增加是一個不能否認的事實。
現在,不只是小企業,不少房地產商與地方融資平臺開始成為資金饑渴者。更為可怕的是,利率市場化背景下,實體經濟的結構性“錢荒”就像一場慢性病。
變局,不只是實體經濟
臨近6月流動性關鍵節點,銀行間隔夜拆借利率、7天回購利率等均處于歷史低位,這些代表資金價格的風向標顯示,銀行間市場流動性依然寬裕。但另一維度的資金價格,即信貸利率卻在節節攀升,昭示實體經濟融資成本日趨高企,有的甚至嗷嗷待哺。“貸款太難了。”一家在清遠做生意的企業找某城商行貸款,其即使是拿價值4000萬的房產抵押貸款幾百萬元,仍難以如愿。銀行開出的貸款條件極為苛刻,有抵押物之外,這家銀行必須是該企業的惟一開戶行,涵蓋企業各類業務的結算交割,從而讓銀行可以看到企業所有的經營活動。
這家城商行的獨立董事說,企業流動性貸款利差收窄,對銀行及個人好處不大,銀行寧愿去做產品或同業。“企業的貸款手續太繁瑣,經濟不景氣,有時稍不注意,就得不償失。”“對于像我們這樣的小企業,單筆貸款額度一般在幾百萬元至千萬元,如果要先還后貸,意味著要提前兩三個月就開始收縮產能。”浙江藍天生態農業開發公司董事長白植標說,原來的銀行貸款周轉模式需要占用資金2-5天,1000萬貸款周轉成本高達4-6萬,如果進行民間融資,往往需要擔保,企業很可能需要在未來某種情況下為對方擔保,這樣又增加了風險。
就連央企也感覺到今年有些異常,一位央企資金部負責人直言,今年的發債成本較去年同期大幅提升,融資變得越來越貴。原先享受的最優下浮貸款利率如今也取消了。“今年的資金形勢不太妙啊。”
一家已預披露排隊上市的公司董秘告訴經濟觀察報,因為公司屬于稀缺資源,融資難的現象不太明顯,但貸款利率大幅上調了,即使是多年的合作關系。
而銀行的苦衷在于,對借款人風險識別和防控過于依賴第三方擔保。截至2014年第一季度,不良貸款余額連續10個季度上升,不良率也已突破1%。隨著經濟增速的放緩和經濟結構調整的深化,商業銀行信貸資產質量將面臨嚴峻的挑戰。
2014年第一季度末,商業銀行不良貸款余額6461億元,比上年末增加541億元,不良貸款率1.04%,比上年末上升0.04個百分點。
工商銀行首席風險官魏國雄撰文指出,現在每年有10萬億元的新增融資投放,加上幾十萬億元存量貸款到期后的重新發放,對后續的信貸風險管理、防控大面積金融風險將帶來很大的壓力。所以銀行要學會善于選擇、善于放棄,避免非理性的信貸增長。
銀行的這種“覺醒”自然帶來了行為上的變化——惜貸。
自2014年年初以來,銀行信貸出現“價高者得”現象,貸款利率上浮明顯,中小企業、傳統的過剩產能行業、首套房購置以及房地產開發等多個領域均傳出融資難問題。“預計貸款利率繼續延續今年以來的上升態勢。”華夏銀行發展研究部研究員楊馳說。他甚至擔心少數資金周轉緊張、銷售不暢的企業有可能出現資金鏈斷裂的情況。
工業和信息化部中小企業司司長鄭昕表示,2014年4月小型企業PMI是48.8%,連續25個月在臨界線以下。融資難、融資貴仍然制約小微企業發展。
事實也是如此。武漢市白沙洲農副產品協會會長彭海華向經濟觀察報表示,其會員單位的貸款利率大致在8.1%左右,但企業可承受的利率不能超過9%。
盡管小微企業貸款利率較高,但與民間借貸利率相比,銀行貸款仍是成本較為低廉的融資方式。
5月29日,西南財經大學中國家庭金融調查與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家庭金融調查》報告顯示,全國民間借貸利率23.5%。
該報告稱,民間有息借出資金規模7500億元,平均利率36.2%。全國范圍看,民間借貸利率和銀行借貸利率分別為23.5%和7%。農村地區無論是民間借貸利率還是銀行利率都會比城鎮更高,分別為25.7%和7.3%。
民生證券研究院首席宏觀研究員管清友分析,從金融機構融資需求看,期限錯配緩解后,金融機構對流動性的需求已經大幅減弱。從供給端看,企業層面的流動性供需不匹配,導致了錢荒由銀行間市場蔓延到了實體經濟部門。
去年“錢荒”那一幕已成為過去時。2013年6月20日,銀行間隔夜拆借利率飆高至13.44%,其肇因在于期限錯配。去年6月外匯占款之所以產生巨大沖擊,因為年初外匯占款充裕時,金融機構資產大量期限錯配至長端。
而囿于中國經濟增長正處于“換擋期”、金融市場化改革等客觀現實,實體經濟的結構性“錢荒”卻是現在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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