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兒子掃大街，一掃就是兩年。

　　■市井故事

　　7歲時遭遇車禍，腦子受損，初中開始精神分裂，生活無法自理，從此踏上治病之路。11年前，跟著父母一同來到鄭州，父母邊打工邊帶他求醫。

　　路過秦嶺路的市民，很多人都見過這樣的一幕：一位環衛工在前面打掃馬路，后面跟了個年輕男子，男子一邊唱歌一邊把掃好的垃圾慢慢收集起來。這個環衛工人是侯玉勤，年輕男子是她的“傻兒子”楊獻軍。

　　帶著兒子一起打掃街道

　　昨日的鄭州，氣溫驟降，大風四起，路兩側梧桐樹的落葉不斷飄下。

　　秦嶺路建設路口北300米，年近六旬的侯玉琴彎著腰，正在奮力揮動掃把，把落葉聚攏在一起。不一會兒，路邊堆起了一個個落葉堆。

　　她的身后，跟著的是“傻兒子”楊獻軍。由于頭部動過手術，今年28歲的楊獻軍智力低下，行動遲緩，拿著個小掃把，把媽媽堆好的落葉堆裝進袋子里。

　　聽不出來歌詞，楊獻軍哼的曲顯得很怪異。只要有人靠近，他就會慢慢抬起頭，眼神迷茫。

　　市民吳先生每天上班就會路過秦嶺路建設路口。“我總看到他倆。她在前面掃馬路，后面跟著個年輕男子，男子一邊唱歌一邊把掃好的垃圾慢慢收集起來。”

　　“一看就知道后邊跟著的男子有病，像一個傻孩子。”吳先生說，他倆在這里掃馬路已經有兩年多了，“每次看見，都讓人心酸不已。”

　　　愛唱“世上只有媽媽好”

　　侯玉勤，南陽淅川縣侯坡鄉楊窩村人。11年前，為了給兒子治病，全家來到鄭州打工。

　　看到有人跟媽媽說話，楊獻軍拿著笤帚站在一側，一動不動，不時好奇地看著記者手里的相機。

　　如果不是有病，如果站著不動，楊獻軍也是一個帥氣的年輕人。

　　“會唱啥歌？”

　　楊獻軍抓抓頭發，抬頭想了半天，搖搖頭。“忘了。”說完，他自己笑了。

　　“唱幾句吧。”

　　楊獻軍拿著笤帚發了會兒呆，突然唱了一句：“世上只有媽媽好！”唱完后，他仰頭看著記者，像是等著表揚他唱得不錯。

　　圍觀的人向他伸出大拇指時，他又唱了一句：“朋友一生一起走。”他說，他愛聽電視上的歌。

　　侯玉勤說，兒子7歲時，父親用自行車推著他走親戚，上坡時，坐在車后的兒子掉下來，剛好沖下一貨車，把兒子的頭撞成重傷，去醫院做了手術。后來上學，因為性格內向，初中時患了精神分裂癥，13歲便輟學在家。

　　“這些年，我們一直帶著他到處看病，擔心他出事，我經常把他帶在身邊。”

　　僅有的一雙手套讓兒子戴著

　　昨日氣溫很低，但是侯玉勤掃地時，卻沒有戴手套。

　　“你咋沒有戴手套？”記者問她。她笑了笑：“我有一雙，給兒子戴了。”

　　侯玉勤說，早上4點就起來了，落葉多，她一直掃地，身上熱，手上也不覺得涼了。

　　15年前，被診斷出精神分裂癥后，她和丈夫帶著兒子在鄭州八院、新鄉精神病醫院以及省內知名的醫院都看過。

　　一次次求醫，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而不斷地借錢也讓親戚們避而不見。

　　“我們也沒啥本事，只能找小活掙個錢，給兒子看病。”侯玉勤說，當過保姆，在路口送等，都干過，但掙不到錢，“兩年前，遇上一個好心人，讓我來秦嶺路當保潔工。一月1290元。這活雖然起早貪黑，但很穩定，有了這錢，給俺兒子買藥就不再困難了。”

　　侯玉勤的丈夫老楊在南陽路當保安，每月1400元，兒子一個月吃藥600多。“現在城中村拆遷，無便宜房可租，我們租在須水的房子每月要1000元。”

　　“我有個女兒剛成家，有時她會貼補俺一點，但也不是長遠之計。”侯玉勤說。

　　“路過的母子說說笑笑”讓她最羨慕

　　侯玉勤說，因為兒子有精神分裂癥，不能讓他單獨一人留在家里，容易出事。

　　“他常犯病，一犯病，打我罵我，還打他爹。打過我的時候最多。”侯玉勤說，丈夫患有甲亢，但舍不得花錢，兩人掙的錢除了房租，第一件事是給兒子買藥，其余的才說吃穿。

　　“我女兒剛出嫁，沒有找到合適工作，她家里經濟條件也不行，不可能常幫助俺。現在俺活著，還能帶著兒子，哪一天俺兩個走了，兒子的事兒，就難了。”她一邊說一邊長嘆。

　　“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孩子，我不帶他，他連家也找不到。”侯玉勤說，有時看到路邊走過的母子說說笑笑、健健康康，她就萬分的羨慕。“要是俺孩子沒有病，我也當奶奶了。”說時，侯玉勤不停地擦淚。

　　看到有人扔個飲料瓶，正在掃樹葉的楊獻軍眼睛一亮，走了過去，撿起來裝到另一個袋子里。“能賣錢！”他說。

　　“打掃衛生時能撿點塑料瓶子。5分錢一個。”侯玉勤說，這是她家除了工資以外唯一的“灰色收入”。

　　（記者 徐富盈 實習生 趙龍翱）